赵让几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别院的。
他头一回发现元明空的酒量竟然这么好!
听到屋内传来响动,一直守在门口的福伯才轻声问道:
“少爷,你醒了?”
赵让揉揉昏昏沉沉的脑袋,张了张嘴,想要回答,却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努力睁大眼睛,眼前熟悉的房间才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水……”
赵让终于是说出了一个完整的字。
福伯推门而入。
手里端着的托盘上,放着一壶泡好的清茶。
温度不热不凉,刚好可以直接入口。
赵让连茶杯都来不及用,拿起茶壶,对着壶嘴,径直把茶水全都灌到了肚子里。
一壶清茶下肚,他才感到稍微舒服了些许。
“少爷,帘子要不要拉开?”
赵让吸了吸鼻子,皱起眉头。
整个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酒臭味……
“快拉开吧,再把窗户也打开!”
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已然不是晨曦。
此刻已经过了正午!
自从西域回来,赵让几乎没再睡过懒觉,甚至一熬就是一个通宵。
喝酒虽然误事,但不得不说却是给了他一个睡的过瘾的机会。
上次醒来,屋子里端坐着青青,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好在这次是在别院中,福伯老成持重,向来不会冒失行事,给了赵让足够缓神的时间。
虽然过了冬至,所谓一年中最漫长的冬夜,但皇城的天气还是很冷。
窗外吹进来的冷风,全都扎扎实实的吹在赵让的身上,他不禁打了个冷战。
“少爷,寒风伤身,您还是把衣服披上吧?”
赵让摇摇头,示意无妨。
酒后身上本就燥热,冷风正是恰好的舒爽!
更不用说他已经是修炼出大宗师法相的四品武道境,哪怕喝多了酒,这程度的寒风也伤不到他任何。
“外面,都还好?”
赵让开口问道,却是又清醒了几分。
“少爷,昨晚您回来前,查缉司的众人就已经离开了别院,说是回总楼复命。”
赵让听后点点头。
算时间,他们在忙活完那近百具尸体后,也是该回去了。
“其中一个领头的,还留下了一封银子。说这几日多有叨扰,还请勿怪!”
福伯接着说道。
“银子?”
赵让怪异的重复了一遍。
能让查缉司付钱,天底下这也算是头一份儿了。
就算是那些天潢贵胄的府邸,他们也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整个大威北境,无论是何等级的文武官员、多大的衙门,见到查缉司中人,也得缩着脖子绕着走。
“是的少爷,而且不是现银,是银票,用一个宽大的牛皮纸信封装着,信封口用浆糊粘得很牢。”
赵让追问道:
“里面有多少?”
福伯摇摇头,说道:
“少爷,老奴并未打开。昨晚后半夜,你被两人搀扶着回到别院,当时您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便想着等今日您酒醒了,给您报告之后,再做区处。”
赵让有些尴尬……
他本以为自己就算是喝的再多,也应该是能找回来的。
没成想,还是被两人送了回来。
这两人不用多说,一定是元明空的亲信。
堂堂七皇子,哪怕不受待见,也不会一个人在外面溜达。
尤其是最近,整个皇城都人心惶惶的,元明空又是一个极为妥帖的人,自会考虑到方方面面可能发生的事端。
“少爷……”
福伯见赵让又陷入了沉默,却是开口说道。
“嗯?福伯还有什么事?”
赵让回过神来问道。
“少爷,您别怪老奴多嘴,虽然老奴的话您一定不爱听……不过,您可着实是不能再如同昨晚那样喝酒了!”
“这要是在赵家,在咱们那城里,当然会无事。可这里是皇城呐……有头有脸、有名有姓的人和势力犹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万一碰上哪个不开眼的,亦或是和咱们赵家闹过别扭、结下过梁子的,看到您醉酒,那还不是送到手的彩头?”
福伯一口气絮叨了许多。
赵让一直耐心的听着。
这话他的确不爱听。
这世上想必没有一个年轻人,能听得进去长辈的劝告的。
年轻人之所以年轻,就是因为他们有自己的想法。
即便也会三思而后行,但只要他们觉得做这事儿的动机已经能足够说服自己,那他们就回去做!
至于后果……当然也不会和之前设想的一模一样。
“少爷,老奴多嘴了。”
福伯见赵让脸上神色变幻,就知他心里抵触,只是碍于自己的老面子,不好发作罢了。
实际上赵让却是想起了那夜那个诡异的酒肆,和诡异的姑娘。
忘忧谷的忘忧酒。
把他在镇海城中同样是喝的不省人事,甚至当街呕吐。
若自己真能像福伯说的这样,在凡事有度的基础上,再加一两分的克制,着实是可以避免很多麻烦和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