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关键之时,怎少得了他魏叔易这张嘴?
然而却见那一贯敏锐的东台侍郎此刻只是端坐静观,从始至终未言半字,青山春晓般的面容之上那一丝极淡的笑时而叫人看不清晰,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一些平日里想结交崔璟而不得的官员,此刻也在帮腔,围着常阔劝说起来。
这回常阔倒没捏杯子了,只是摆着手笑说“只由闺女做主”。
“哎呀,女儿家脸皮薄,哪里好意思直接松口的……你这做阿爹的,也要帮着拿一拿主意嘛!”
“正是这个道理……”
“常大将军与崔大都督共事多年,是知晓崔大都督品性为人的……这般女婿,满京城可寻不到第二个来了!”
常阔听着听着,逐渐品出了不对来。
嘿,还别说,好像还真挺般配啊……!
很快又清醒过来——八竿子打不着的事,现下俩人是在做戏呢!
那些各怀心思,欲促成这桩亲事的声音此起彼伏间,崔璟似思量罢,开了口:“多谢诸位好意,然崔璟之想法与常大将军相同,当以常娘子自身意愿为重——”
他看向常岁宁:“常娘子既现下无意,那崔璟等便是了。”
“等”之一字出口,许多人皆为之一怔。
“那不知崔大都督能等多久?”开口相询者,是自崔璟出现起,便未说过话的魏叔易。
他此时坐于原处,眼底含笑看着崔璟。
“多久都等得。”青年的声音清晰有力却无半分胁迫之感,只有面向自我的固执与坚定:“等不到也无妨,人之一生短短数十年,无非此生不娶而已。”
魏叔易眼底笑意微滞。
崔令安……看起来,可不太像是在演啊。
月色灯火之下,那过于出色的青年静立着望向那同样静立的少女。
有官员听来好笑。
生来高高在上的崔氏子又如何,谈起情爱来,也不过如此。
毫无技巧可言,该往前的时候却后退,方一心动,哪怕对方未予回应,竟也敢当众允诺就此非卿不娶了……到底是年轻,日子还长着呢,日后反悔时,少不得要被人拿来笑话。
这番话落在众女眷耳中,却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魏妙青简直要坐不住了——对,没错,这就是她想要在阿兄身上找到的感觉!
但此刻却完完整整地出现在旁人的阿兄身上了!
分明是她阿兄素日里更能说会道更讨小娘子欢心,反而是这位崔大都督天生一张冷脸惜字如金,怎到头来却……
魏妙青恨不能仰天长叹。
看着那位样样出色的崔大都督,段氏也的确叹了口气。
有些人生得一副生来便不会谈情爱二字的模样,正因如此,忽谈起情爱来,虽笨拙却坚定,竟莫名地愈发使人心折。
这样好的一位郎君,这般心意这般姿态,这谁能忍得住不动心?
段氏下意识看向常岁宁,却发现……那孩子偏还真就没什么反应。
段氏暗自称奇——这般不为所动的定性毅力,怕是得在佛祖座下听过三百年清心咒,亦或是戒过寒食散才能做得到吧?
要她说,这么好的郎君,就算是一时不动心,那也得先扒拉到碗里来才符合最起码的人性才对——这等便宜不捡回家,都对不起这份转世为人的机缘啊!
段氏的心已经全然倾斜。
倾斜的不止段氏一人。
“常娘子,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呀……”
常岁宁疑惑地看向左边那位劝说自己的夫人——若她没记错的话,方才面对荣王世子求娶时,对方也与她说过一模一样的话……这位夫人到底是哪边的人?
妇人满眼写着真诚相劝之色。
刚才那句是出于跟随自家郎主脚步的政治需要,现在这句是发自真心的!
“……如此祸水,岂堪为太子妃?”有醉酒的官员看不过眼,冷笑着说道。
太子闻言一个激灵。
见有人朝自己看来,太子恨不能当场摇头撇清关系——太子什么都不知道,太子没有要和崔大都督相争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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