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可以,做弟弟的自然也可以!
这般一想,楚行便又心安理得起来,随后看向常岁安。
照他来说,郎君这根本不是在陪练,而是在受虐。
但有这种受虐的机会也是好事,此乃谋求长进最快的捷径。
就是过程痛苦了点……
楚行有些同情地看着那节节败退的少年。
郎君但凡没那么坚强,此刻流的便不是汗,而该是泪了。
两刻钟后,同样满身是汗的常岁宁收了枪。
“阿兄的枪使得不错。”她称赞道。
常岁安勉强挤出一丝苦笑:“……也并没有吧……”
“明日再和阿兄一起练枪。”
常岁安的枪法虽弱点明显,但胜在力道浑厚不绝,正适宜拿来练她如今最缺少的体力与耐力,二人一起作伴,可互相进步。
而她所使并未展露自己所擅之招式,应也并不会引起楚叔的疑心。
楚行倒的确暂时未曾疑心于她,他怀疑的只是人生。
同样怀疑人生的还有常岁安。
虽然早已接受了妹妹是奇才这个事实,但如此真切地轮到自己身上,少年少不得有些茫然。
他看着重新走向兵器架的少女,低声喃喃问道:“楚叔,为什么会这样啊……”
楚行想了想,决定说得通俗易懂些:“我打个比方郎君来听一听吧……”
“开智十成为满,驴脑与狗脑往往至多只开了四成智,正常人的脑子开智八成,聪明人是九或十成。”楚行看向那少女:“如鼎鼎有名的魏侍郎与女郎此等人,应当是十二成。”
说罢,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叹道:“郎君自个儿算算吧,算明白了也就能想通了。”
常岁安掰着手指算了一会儿。
他是正常人,比驴多了四成脑子。
而妹妹是十二成,比他多了四成脑子。
既然都是差了四成,那么……
妹妹看他时,岂不是等同他看竹风?!
或者说,他看狗什么样,妹妹看他什么样?
常岁安看着那头正悠哉甩着尾巴的驴子,神情逐渐呆滞麻木。
……
今日晨早时分,有两名宫中内侍来到了京中冯宅。
冯宅正是解夫人所居,冯姓乃其夫姓。
解氏的丈夫早些年已经去世,她的儿子早已成家,育有一子一女。
此刻,解氏与儿子儿媳及孙女一同于前厅跪听内侍宣读了那道除去她一品诰命,将她降为五品郡君的旨意。
“郡君接旨吧。”
“是。”解氏强压着语气中的起伏颤栗,抬手接旨:“解氏自知有过,甘领此罚……谢圣人轻恕之恩。”
内侍轻颔首,留下这道降罚的圣旨后即离开了此处。
内侍离去后,冯家前厅是使人窒息的安静。
仆妇白着一张脸将解氏扶起。
那名中年男子也随后起身,压抑了数日终于忍无可忍:“母亲好端端地究竟为何非要挑起如此事端?如今不单名声尽失,就连圣人也降下了责罚……今后您要儿子在同僚间如何抬头做人!”
三日前他还是一品国夫人的儿子,只因母亲那晚去了趟登泰楼,转眼间他便成了全京师的笑柄!
但受牵连的又何止他一人?
“辉儿才十四岁,今年刚进了国子监读书,现下闹出此事,您要他在国子监如何立足,如何面对那乔祭酒及众师长还有他的同窗?”
“还有敏儿……”他抬手指向一旁的少女,“十六七岁正是议亲的年纪,经此一事,她今后还能有什么像样的亲事可言!”
原本如在梦中的少女闻得此言,忽然红了眼眶。
“够了!”解氏蓦地抬眼,看向儿子,厉声道:“这整个冯家能有今日,皆是我一人争来的!你能在工部谋得这主簿之职,靠的是什么?辉儿能进国子监读书,靠的又是什么?”
“我如何做事,又岂轮得到你在我面前大呼小叫!”
“是,母亲素来威风得很!”男人脸色难看至极,转身拂袖离开了前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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