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郁郁寡欢，缠绵成病。老太太那会儿看上了当时还是秣州推官的丘大人的次女，但二叔没有功名，人家不可能把女儿嫁过来……”

赵衍听到这里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富贵人家里从来不缺这种龌龊事。他安抚似的在洛明光背上一下一下顺着，听她的声音轻轻的压低着往下讲。

“那时候我还太小，具体她是在母亲药里下了毒还是收买了大夫，我也不清楚，终归母亲是去了，后来丘氏就进了门。”

赵衍担心她提起这些难受，双手环着她，在她额头安抚地亲亲。

“老太婆杀了你母亲还不算，还想要你的命？”这种事情，赵衍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

“恩，”洛明光望着他点了点头，“我跟我母亲长得很像，这是幼时她们常常提起的，老太婆就很不喜欢我，不喜欢到看都不愿看我一眼。因为老太太不喜欢我，下人们也跟着作践……”

赵衍听得心疼，想起那时小小的女娃娃没人疼爱的样子就难受，真恨不能时光倒流，他早早将人弄走。

“刘王氏是我的奶娘，对我也不怎么上心，有次她娘家母亲生了重病，要连续用贵重的药材，家里负担不起了，打量我年纪小不懂事，就偷了母亲的嫁妆拿出去当。来回当了两三回，叫一个小丫鬟发现了，告到老太太那里，老太太拿捏了刘王氏的把柄，让她弄死我……”

赵衍的手一紧，眼中利芒一闪，死老太婆，虎毒还不食子呢，一个小女孩能碍着什么，竟下此狠手！

“刘王氏嘴巴厉害，虽算不得什么好人，但心肠还不够狠，耽搁了很长时间下不去手，老太太催了几次，恰巧刘王氏娘家母亲没了，刘王氏没了牵挂，一狠心，干脆卷了我母亲的部分嫁妆逃了。”

“这也算是救了你一命。”赵衍抚着她脑袋道。

老太太既然生了那样的心思，刘王氏不动手，迟早还会找别人，那么小的小孩子怎逃得过？所以刘王氏带走洛明光真算救了她的命。

“恩。”洛明光点点头。

“你那时候那么小，这些事情是如何得知的？”

洛明光皱皱鼻子，有些俏皮地道：“逃走的路上刘王氏夫妻有时候因为逃亡辛苦，经常会吵嘴，相互埋怨中一点一点说出来，叫我给听到了。”

赵衍点点她的额头，怜爱的口吻道：“你那会儿才多大？就能听懂了，真是个小人精！”

洛明光一笑：“我记事早，当时不理解，慢慢长大了就理解了。”

“若不是想给你母亲报仇，你是不是不打算回来？”赵衍很容易猜到她的想法。

洛明光垂下眼去，长睫遮住眼中的神色，她的确是这样想的。这个家有什么可回的，作为父亲，若稍微关心一点女儿，也不会令女儿流落在外。还有当时人丢了就丢了，也不怎么寻找，可见并没放心上。还有，她确定不了当时母亲的死父亲到底知不知情，有没有在里面参上一脚。

这样的家，她不远千里回来，自然不是因为渴望亲情。

“你打算怎么办？”

赵衍自然乐意帮她报了这个仇，但也得问问她的意思。

在这件事上，洛明光其实很纠结，当初一门心思想报了仇就离开，但对世事了解越多越觉得当初自己的想法多么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