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朱由校匆匆忙忙回到慈庆宫时,看到的却是一如往常的样子,没有人悲伤,没有人痛苦,仿佛死掉的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阿猫阿狗。
看到这个样子,朱由校放缓了自己的脚步,他终于有些意识到,自己的判断受到了后世知识的影响。只有他知道,这个刘氏是历史上大明最后一位皇帝的生母。但这一切都没有发生,此刻这个无故死去的女人,只是宫里妃嫔中最低等的一层,低等到死了都没人过问。
心里这么思量着,他脚下的动作也跟着改变,稍微一拐,就朝着自己的住所行去。后面跑的气喘吁吁的王承恩看的满头雾水,刚开始小爷那惶急愤怒的样子,让他十分担心,生怕出了什么事。哪想到回了慈庆宫,瞬间就跟变了个人似得,让他白担心了一场。
“自己还是太小了!”朱由校却是没有管后面跟着的太监有什么想法,只是在心中感叹自己的年龄。此刻只有七岁的他,不论什么事情都干不了,没有人听他的。
“一切,都只能等待了。”朱由校在心中暗暗叹息。他不打算过问刘淑人的死因了,那没什么用,最重要的,还是让自己强大起来,才不会如刘淑人一样,死的不明不白。
就他现在的情况来看,提升自身武力,是目前最安全也是最有效的方式。而且练武还有另一个更大的好处,那就是健康,在古代这个医疗坑爹的地方,有个好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在回去的路上,他还去了趟王才人的寝宫。王才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迎接他,问东问西,关心非常。朱由校有点受不了她的热情,两人说了一会话后就匆匆离去,只是走时他没有发现王才人欢欣脸色下的隐隐担忧。
等他回到自己的寝宫时,药浴已经准备好了,脱光衣服后,他就泡了进去,温温的药汁,给他带来阵阵舒爽,一下就让他浑身舒展开来。
旁边还有宫女不停的给这大浴桶的夹层加注热水,保证里面药汁的温度。这个过程一直要持续整晚,直到天亮。
从五岁那年开始习武,他夜夜都是如此过来的,三年时间,他几乎没有在碰过床榻了。
端坐在浴桶中,他并不是无所事事,而是要按照独特的呼吸吞吐方法,更好的的吸收药效,这种方式非常辛苦,若他不是有着成人的心智,根本就坚持不下来。
配合和呼吸吐纳,朱由校一边静坐着,一边静静思索着如今的慈庆宫。刘淑人的死,让他意识到,这个平日里宁静祥和的宫殿里,还赢藏着一股莫大的凶机。
更让他担心的是母亲王才人。
按明朝那些事上面的说法,王才人是被西李选侍欺辱羞愤而死。而照朱由校自己的解读,是被西李选侍折磨而死。至于原因,很可能是西李自己的儿子夭折,而王才人的儿子依然活着,而且还是长子。
哦,忘了说了,王才人剩下的第二个儿子也就是朱由校的同胞弟弟,也已经夭折了。
总之呢,历史上西李选侍是心生嫉妒而将王才人弄死的。而现在这个时候,西李的儿子还好好活着,自己也是万历亲封的皇太孙,地位尊崇,母以子贵,王才人的地位也远远高于西李,远不是历史上那个没什么分量的妃嫔。
是以朱由校只是有些担心自己的母亲。他觉得王才人有些过了,太过于嚣张跋扈,迟早会出事的。
“改天得好好劝劝她。”思量妥当后,他便缓缓闭上双眼,专注于吐纳运气。
黑夜,慈庆宫内灯火通明,刘淑人的尸首已经被收敛起来,装入棺中,等待明天的下葬。刘氏的礼节很简单,只是以宫女的身份安葬,毕竟太子的地位并不好,更何况是他身边的一个最为低等的妃嫔。
刘氏凄惨到,连灵堂都没有立,只有一句棺材装着她,静静停在一个斗室之中。
“嗤!”
斗室之中,忽地闪过一丝光亮,而后一盏宫灯被点燃,朦胧的灯光,给这斗室提供了一丝光明。
两个人影出现在这光明之下。仔细一瞧,其中一个弯腰驼背的,正是被王才人要过去的曹化淳。另一个人则身着薄纱宫衣,长裙拽地,阵阵的幽香从她身上散发而出,看起来妖冶动人。
这正是独宠于朱常洛的西李选侍。
“娘娘对小爷,哦不,是千岁爷,真是了如指掌,堪比皇贵妃娘娘!”弓着腰,曹化淳满脸谄媚笑容的恭维道。
在这皇宫中,本来小爷是对太子的称呼,而朱由校的出去,却让这个称呼转移到他身上了,毕竟他最小不是么。至于朱常洛,那些宫女太监们,则改口称呼为千岁爷。这也是太子的另一个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