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晓冬只好含含糊糊嗯了一声,既应付了师姐,又没有明确的赞同说四师兄就是象个老头子。
回流山下头就是个镇子,隔个十天八天的就逢一次集,四里八乡的人都来赶集,就显得格外热闹。玲珑带他去吃了那个地道的丸子汤,还从外面买一个大蹄髈,卤的红通通的,用油纸包着塞给他。那个蹄髈比晓冬的脸还要大,他横看竖看都没找着好下嘴的地方,只好装在布兜里带着。
师姐多半是常来,卖丸子汤的老板都熟悉她了,多送了一张饼,还对晓冬说:“客人听着不是本地人啊?”
瞧,随便一个什么人都能看出他是个外来的。
这个一言难尽的蹄髈就不说了,玲珑师姐还乐滋滋的带他去听戏,就在镇东头有个戏台子,逢着赶集的日子就有戏听,唱的是什么他一句也没听懂,就一个老生、一个老旦,在上面哭哭啼啼的,站到腿都有些酸了,他才恍惚听懂一点。原来台上这两个人不是老两口,是母子关系,为着儿子媳妇孝顺不孝顺掰扯了这么半天。
戏台子下头有人卖吃食,玲珑给他买了两块煎豆腐,一个劲儿劝他:“吃嘛,这个很好吃。”一边说一边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大块,另一块就往他嘴里填,眼看他再不吃豆腐就能塞到鼻子里去了,他只好张嘴。
可是……可是这味儿怎么这么怪?
“臭吗?”玲珑理所当然的说:“臭豆腐当然臭了。”
已经吃到嘴里了他也不能给吐出来,都不知道这块豆腐是怎么咽下去的。那个大蹄髈他最后也没吃,沉甸甸的又带回山上去了。
上山的时候他觉得有点头疼,觉得可能是今天在外头吹了风了,结果一回去就躺下了,晚饭也没吃,浑身火烫,又吐又泄的折腾起来。
他病的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给他喂水,刚一咽下去就又全都吐出来了,身上火烫火烫的,脸直往上墙上贴,就图墙上那点儿凉。有人把他拽回去,他哼哼着带着哭腔,还要挣开了再去找墙。
身旁围着的几个人本来为着他生病着急上火的,看他这么样撒娇,一时都说不出话来了。还是三师兄说:“到底还小呢。”
一想着他唯一的亲人才过世不多久,他一个人孤零零在回流山上,跟谁都说不来话,三师兄就觉得这个小师弟挺可怜的。
今天玲珑特意带他一块儿下山,也是想让他玩一玩高兴高兴,总待在山上闷闷不乐的,下山起码能散一散心。可是没想到好心把事情办坏了,他们几个都不通医术,师傅和大师兄又都不在,这会儿天晚了也没处去请人来给他瞧病,不知道他究竟是着了凉还是吃坏了东西,可是人烧的这样厉害肯定是病的不轻。
“我从丹房里找了几样药,可是不知道哪样对症……”陈敬之掏出好几个瓶瓶罐罐。
姜樊摇了摇头:“不成,不号脉药可不能乱吃。”回流山上也有山民猎户,他们有伤病也曾经过来求过药,但这药师傅从来不会轻易给。外用的还好,内服的一定要确定是什么病况才会对症下药。
小师弟现在病因到底是吃坏了东西还是受凉他们都不知道,怎么能胡乱给他药吃?
玲珑最是着急:“要不,我带师弟下山去吧,去镇上找郎中看?”
由不得她不急,本来她带师弟下山是想叫他高兴高兴,可没想到好心办了错事,现在师弟病的厉害,她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姜樊摇头:“不成,今晚连月亮都没有,风又大,鱼背坡和木索桥那里都太危险了不能过。”
要是能行,他就带师弟下山去了。
不说夜间山路难行,就算到了山下,回流山山脚下这个小镇上也根本没有什么正经郎中,就一个能治一治跌打损伤,这么小的镇子,百余户人家,哪里会有什么高明的郎中?要是有,镇上的人生了重病也不会到山上来向师傅求药了。
“可是师弟这样可怎么办?”玲珑都要急哭了。
姜樊想了想:“我去打盆温水来,给他擦一擦手和脚。”
这样好歹也能让热度降一降,不至于象现在烧的这么厉害。
玲珑抢着起身:“我去,我去端水。”
姜樊看她抢着去了,对陈敬之说:“陈师弟,你先回去歇着吧,时辰也不早了。”
陈敬之摇头:“师兄,我在这儿还能给你搭手帮点忙,师姐毕竟没有我方便。”
他不说,姜樊还没有想到。
可不是,师弟虽然小,可也是男女有别,让师姐在这儿才是多有不便,等下脱了衣裳给小师弟擦身,这活儿也不能让师姐来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