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儿不知道姊姊在做什么,以为在和他说话,眼睛便瞪得老大,小嘴巴轻轻地仿着姊姊的样子一开一合,一会啊一会哪……
此时窗棂外照射进第一缕春日的阳光,远远又传来家养山鸟禽雀的宛转鸣叫,和着姊弟俩人的声音,轻轻袅袅地回荡在书斋之中。
姊弟俩人,一个认真的吟诵,一个煞有其事的见缝插针,逗得平日威严肃穆的王教习忍俊不禁,数次抬袖掩饰笑意。
“我思肥泉,兹之永叹。思须与漕,我心悠悠。驾言出游,以写我忧。”
到此,一篇《泉水》恰恰背完,无一字差错。
王教习忍了笑意,微微颌首,勉励了温幼仪一番。
学习是很枯燥无趣的,王教习在上面讲着,温幼仪跪坐在小几案后面,认真地听着。这一讲,便是一个时辰,间中温幼仪将她不懂的地方向王教习请教,王教习便细细的解答。
俩人一个问一个答,把身后的丑儿忘了一干二净。丑儿见到姊姊正襟危坐,不和自己说话,便大觉无趣,先是睁着大眼睛研究了一番书斋上的屋梁,看得腻了便打个哈欠。
噘着小嘴向着姊姊的方向伸出了手……
桑妪和身边的三妪对视了一下目光,露出为难之色。
丑儿见到无人理他,只觉得异常委屈。他想念姊姊身上的味道了,那是一种像雨后方晴泥土的味道,又像密桃初熟带有一丝甜味。只闻到味道便可以令他全身舒畅,可却有好大一会姊姊不曾抱他了。
姊姊和前面那个老妪在说话,不理他了……
想到此,丑儿的泪水跟断了线的珍珠般掉落了下来。
四妪额角微汗,胆怯的看着王教习。王教习一向严肃,会不会斥责她们?她是部曲,随主家的姓,可以称为王氏,她们是仆只能称为妪,若是王教习开口,她们连分辨都不敢。
哪里想到,王教习只是挑眉看了看,便呶嘴示意温幼仪。
“羞羞,丑儿的小金豆可真不值钱……”温幼仪优雅地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长久跪坐的双腿,伸出手将丑儿抱在怀中。
说也奇怪,丑儿一进了温幼仪怀抱,立刻止住了哭泣,咧着无牙的小嘴笑了起来。
书斋中静悄悄的,但别有一种温馨,温幼仪时年六岁,丑儿不满周年,然而一个抱得如此娴熟,一个孺慕的如此自然,若是不看年龄只看此情此景,定会觉得这是一对母子。
教诗词书法的王教习只觉得她被穿过窗棂的阳光微微晃花了眼,眨了眨眼才收起了奇异之感。
“女郎今日可有事要讲?”王教习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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