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纤染似是随口一问,
香玉正待应声,忽的察觉到不对,“娘娘可是觉得身子不爽?”
容纤染摇头,没有说话,只是喝着碗里的粥。
当粥碗过半,容纤染看了眼窗外忙碌着的那几名宫婢,“香玉,你觉得,漪绿如何?”
香玉微有迟疑,“处事周全,便是奴婢也挑不出毛病来!”
容纤染扯唇,看了眼香玉,“当真是比你还要好?”
香玉抿唇,似乎有些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
“娘娘是说,这漪绿……”
容纤染没说下去,低头把碗里的半碗粥喝了。
碗盏被香玉接过来。
门外,尖细的声起,
“皇后娘娘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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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容纤月从凤辇上下来,已经到了安阳殿内。
正中的殿堂威武庄严,虽显然是长久没有人住而有些寒凉,可上面的纹路雕花仍可见当年的繁华。
安阳殿的宫婢听闻皇后驾到,都已经跪倒相迎。
容纤月的目光在众宫婢的头顶扫过,眼中微有稍顿。
……这三四日的光景并看不出什么。
随着香兰相扶,容纤月踏入殿内。
殿门口,容纤染偕香玉跪倒。
沉默不语,静若无声。
香兰的面色一变,“纳女子见到皇后,为何不敬?”
容纤染缓缓抬头,目光平波。
“本宫虽无品级在身,可如今也是这安阳殿主人!”
换言之,并非一般可比较。
见状,容纤月的眉角微微一扬。
这身傲骨,看似还真是原来容纤染所有。
可是这脸上的神情,眼中的波澜都已然变得幽深不可辨了。
“好了!”
容纤月开口,“既都深出一家,就免了这些礼了吧!”
“是!”
香兰应。
容纤月看了眼香玉,“扶你家主子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香玉道谢,扶着容纤染起身。
透过外面的天色,容纤月看得清楚,容纤染的脸上苍白一掠。
“咦?怎么,这伤病还没见好么?”
容纤月讶然低呼。
容纤染眼中波光微动,扯了扯嘴角,“皇后娘娘忘了,本宫方没了身子数日,若是要初愈,至少也要一月有余!”
她当然记得!
都说小产就当是坐月子,可容纤染这却是足足五个多月的身子。
是以,这流失的,不是血,而是阳寿。
更要好生调养。
“哦,本宫又怎么会忘!只是本宫以为你底子好,过了这些许日子,总也能恢复个七,八……”
容纤月面带怜惜,目光沿着容纤染的身子上下打量了圈儿。
容纤染垂首,没有回答,只是,不为人所察的低低的吸了口气。
容纤月看的明白,她弯了弯唇。
曾经她在冷宫,面前这女子前来挑衅的一幕,似若又在她的眼前回转而过。
……貌似,她还真是个睚眦必报的。
当容纤染坐到了床上。
容纤月似若随口一言,“昨儿,安阳殿主人睡的如何?”
淡淡的话音落地,香玉一颤,容纤染的眼中微有波动。
“皇后这是在关心女子?”
“自然!”
容纤月垂眸看着自己的腰腹,一手从上面轻拂摸过。满眼的爱意。
“昨儿本宫梦到了睿儿,便是想着姐妹同心,或者安阳殿主人也会有所应,这不,这洗漱之后,本宫就过来瞧瞧安阳殿主人!”
说着,容纤月抬眸看向容纤染。
手掌间仍安抚在挺起的腰腹,眉眼间隐隐带着的慈祥欢喜。
容纤染的眼中微红,她扯了扯嘴角,“皇后言笑了,女子虽与皇后姐妹之名,可并非一母同胞,这等亲密之意,女子当真是不曾察觉。”
“哦~!那倒是可惜了!”
“不过,女子却是会为皇后娘娘腹中的孩儿日夜祈祷……毕竟,这当中也有容家的骨血!”
容纤染淡淡的说着,眼中的红意更深。
容纤月看在眼里,微微拧眉。
旋,嘴角一弯。
“好,能有安阳殿主人祈祷,想必本宫的孩儿必会康健!”
言罢,容纤月移目看向香玉,“适才本宫问安阳殿主人睡的可好,你倒是抖什么?难不成昨儿安阳殿主人却是因没有安睡,以至于没能与本宫有所感?”
“皇后娘娘恕罪,奴婢不敢!”
香玉跪倒,
“皇后娘娘言重了,自从皇嗣夭折,女子的身子这几日便一直不见好转,便是夜里也几乎夜不能寐,而女子也不想让皇后担忧,故而一直就隐瞒着,除了香玉,并无人得知。方才皇后所言,香玉也是关心女子,才会在皇后面前一时失了礼仪,还请皇后见谅!”
容纤染道,
“是吗?”
容纤月看着香玉。
香玉垂首叩头,“是,我家主子说的没错!是奴婢的罪错!”
“好了,起来吧!”
容纤月像是相信了,抬了抬手。
香玉叩谢着起身。
容纤染也表示了谢意,“皇后宽宏,实是我大夏之福!”
容纤月挑眉,唇角笑意浮动,“安阳殿主人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不过权且不说这话是否肺腑之言,皇上倒也确是这般称赞过本宫!”
说话间,容纤月眼中幽光暗闪。
容纤染眼中的红意更深,面上似带思衬,“若皇后不说,女子倒是险些忘记了,曾经皇上也对女子这般说过呢!”
“是么?倒是巧了!”
容纤月唇角笑意更深。像是玩笑之语,“……或许因为我们都是容家女儿?”
容纤染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可骤然而来的咳嗽又让她说不出话来。
香玉忙着在旁伺候侍奉着。
端茶送水,过了好一阵儿,咳嗽才总算是平缓下去一些。
容纤月看得出,容纤染的身子的确是不好。
她摇了摇头,面上怜惜更甚,“都已经如此了,安阳殿主人怎么也不派人告知本宫?本宫也好早点儿派太医前来诊断!毕竟一人计短,三人计多,不然这身子要是这么亏欠下去,就是有朝一日能重回皇上身边,恐怕也……”
后面的话容纤月没说出来,容纤染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
容纤月没有理会,缓缓的起身。
这似乎还是她从进来到现在,第一次看到她脸上的神色有变。
……
走出安阳殿,容纤月示意香兰叮嘱了那几名宫婢几句,尤其是漪绿,要她及时的把安阳殿的消息告诉她,以免到时候出了大事。
漪绿还有其他的宫婢应了。
容纤月的凤辇缓缓离开。
……
安阳殿内。
听着外面恢复了寂静。
已经靠在床上的容纤染嘴角不着痕迹的勾了勾。
是她的失策,不知道那个容纤月早已经不是她曾以为的那个容纤月,所以现在才会落得如今这个下场。只是现在,她也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容纤染了。
所以,以为那区区几句话,就可以逼她变了颜色么?
嗬!
好笑!